现今,杂文很不景气,是一个不争的事实。原因很复杂。有一条,一些地方的官员,把杂文当“杂音”,是一个重要原因。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悖论?我以为,这要从杂文的历史和功能两方面来找原因。
从历史上看,以鲁迅杂文为典型,尽与政府唱反调、发“杂音”,不是冷嘲,便是热讽,甚至于掷“匕首”、“投枪”,搞得政府恨之入骨。好在这位旗手解放前就走了,解了国民党一大忧。
到了解放后,共产党成了执政党,当然得吸取教训,引导和管控好舆论,也因此毛泽东发动了文化大革命,实际是革了文化的命。首当其冲的就是写杂文的吴晗、邓拓、廖沫沙,还有一大批文人,特别是右派。
文革后,文化的春天来到了。紧跟“伤痕文学”以后,杂文也跟到火了一把,我就是那个时候写了几篇杂文,被范国华、刘集贤发现,编了几年《杂文月报》(后改为《重庆杂文》)。后来,拨乱反正,骄枉过正,杂文也就重复了老命运,没得几个当权者喜欢他,总认为杂文就是“骚言杂语”,大多杂文作者被称为“杂家”,得不到信任,只能利用不得重用。为啥,你一天到晚怀着“阴暗心理”、逆反心理,专门发现问题,解剖问题,还批评这个,讽剌那个,谁喜欢你,惟恐避之不及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杂文作者自以为聪明,就是难得糊涂,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。“杂家”们只得自我解嘲,“咱是秉笔直书、遵命而作。”
改革近40年,除“春天”以后,杂文再也没来过“第二春”。无论是反自由化,还是倡主旋律,无论是反腐败,还是传递正能量……从上到下,都没人号召拿起杂文的“匕首”、“投枪”,也没人说现在该杂文上场了。反倒有人提醒,不要发“杂音”。
倒是我们自己,生怕别人把我们搞忘了,不是主动要做中国梦,就是我们也要正能量。君不见,许多杂文家不甘落伍,竭力表白:咱家不是“杂皮”, 杂文不是“杂音”,咱是“高级牢骚”,咱不是负面言论,是“负负得正”,本身就是正能量。
道理也摆得上桌。
吾以为,有以下几条:
这个社会是深刻变革的时代,不仅需要主流声音,更需要发出不同声音。体制转型、观念碰撞,需要对话、需要交锋,需要不同意见的讨论,杂文不随波逐流,发独家之言,对执政者有醒脑提神之效,于执政兴国大有益处。当然,这种独家之言,不是发牢骚、泄私愤,更不是别有用心的诋毁,不负责任的造谣。当是独具慧眼的真知灼见、发自肺腑的诤言实话。当年魏徵以性格刚直、才识超卓、敢于犯颜直谏著称。魏徵所上《谏太宗十思疏》、《十渐不克终疏》,在当时和后世都有重要影响,他曾提出“兼听则明,偏信则暗”、“君,舟也;民,水也。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”等治世名言,曾谏二百余事,为太宗所采讷。魏征病逝家中,太宗亲临吊唁,痛哭失声,并说:“夫以铜为镜,可以正衣冠;以古为镜,可以知兴替;以人为镜,可以明得失。” 杂文作家当向魏徵学习。
杂文虽然杂,但那是杂花树,杂而多彩,杂而有序。杂是一种生态,杂是一种常态。无杂不世界。自然界是绝对纯的么?不是。排斥杂,就是排除生物的多样性、层次性、生动性。从某个意义上说,一个文明社会,是在文化多样性中成长的,杂与纯构成了文化的繁盛、共生共存。所以,杂文在新时期的文化百花园中,应有一席之地。对杂文的包容,体现了舆论的开放、学术的民主,体现了执政者的气度、开明的胸襟。
杂文是真正的正能量。负负得正。是一个哲学原理。一个需要指出的问题是,不少官员总是强调要凝聚正能量,多帮忙少添乱,多奏主旋律,不要发杂音。这从总体上说是对的。但必须搞清楚:什么是“杂音”?这里,值得一辩。
从杂文的内容上看,杂文的议论范围上至远古,下至当代,高至政治,低至民生,方方面面、无所不包。从手法上看,既有“匕首”、“投枪”,也有劝诫、提醒,既有当头棒喝,又有和风细雨。不少好的杂文,让腐败份子大汗淋漓、惊吓不已;让官员深长思之、触及灵魂;让读者拍手称快、大声喝采。当一个社会已是物欲横流、拜金盛行之际,社会竭力呼唤正能量,杂文就应主动出击、勇猛进击。扶正驱邪、抑恶扬善,不是传递正能量?
可以试想:如果没有激浊扬清、革故顶新的杂文,这个世界会怎么样?
所以,我们呼吁这个社会宽容杂文、善待杂文、鼓励杂文,不要把杂文打入另册,置入冷宫。在传递正能量中,杂文就是正能量!
作者:丁华乾
稿源:齐网
编辑:时小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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