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日下午,前外交部长李肇星在山西太原演讲时表示,走过183个国家,最主要的体会就是“人民至上,人民万岁”。在旧中国、封建时代,县以上官员被称为“父母官”。李肇星认为,这是一种错误的说法,老百姓才是所有人的“父母”,物质文明、精神文明都是劳动人民创造的。(中国新闻网12月16日)
称官员为“父母官”是一种错误的说法,这种表态引发民众共鸣,个中缘由不难理解。“父母官”是传统社会对地方官员的通俗称谓。“官”前加上“父母”二字,是古代社会家国一体的统治意识的外在体现。在“父母官”的思维语境中,官员不仅是社会治理体系的中枢,更侵入私人领域而带有家庭人伦层面的色彩。受“父母官”意识影响,官员是普通民众的“父母”,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感。这种羼杂了私人领域人伦因素的传统社会治理模式,“人治”是其显著的特征,这就使传统社会的治理停滞在较低的水平。
迄今为止,行政模式有统治行政、管理行政(工具行政)和服务行政三种形式。统治行政中,行政人高高在上,民众则处于被“牧御”的地位;行政人为民众的“父母官”,而民众也以廉洁清直刚正不阿的“廉吏”“青天”自豪,甚至感恩戴德。管理行政则以具有严格的秩序规则的科层制为特征,层级职责分明,并实行行政人非人格化,这种行政模式的僵化呆滞也已为时代所摒弃。作为现代社会治理的科学范式,服务行政打破了官民界限,把行政人与社会公众置于平等地位,主张公众积极参与社会公共事业的管理,行政人对公众的诉求必须尽快做出回应。无疑,服务行政追求的是“好的治理”即善治。仍用“父母官”指代现代社会治理模式下的公务人员,显然不合适。
“父母官”只是一种称谓,但从这种称谓可以看出统治思维的思想遗存。在现代社会治理模式更加注重交流互动的今天,单向的“父母官”思维自然难以适应逐渐兴起的权利意识。在步入改革深水区的今天,以“父母官”的单向度思维面向价值多元、诉求多元的现代社会群体,无疑是用古代的脑袋处理今天的问题,这就不只是时空错乱的问题了。应该看到,现代社会治理较传统治理范围更广、程度更深、复杂性更繁复,只是依靠“父母官”思维,显然无法因应现代社会治理的艰深复杂。面对不同社会群体间差异明显甚至不乏冲突的利益诉求,人治色彩严重的“父母官”思维显然不易在协调各方利益的基础上做到审慎平衡。
如此看来,对于公职人员自身来讲,相对于“父母官”称谓,更应该清除的是“父母官”思维。称谓只是表层的东西,称谓背后的行动思维才是问题的关键。“父母官”思维比“父母官”称谓更可怕,流毒更深。“父母官”思维认为自己对百姓就如哺育孩童的父母,百姓若不“听话”,“父母官”就该像父母打孩子一样“教育”百姓。媒体报道的某官员质问记者“为谁说话”等雷人言语之所以引发社会诟病,即在于官员的统治思维在作祟。在“父母官”的思维中,服务意识、回应诉求、沟通协调、谦抑敬畏等等字眼非常匮乏,媒体曝光的公共部门工作人员故意刁难办事群众、办个证要跑十几趟好几千里等行政弊病,无疑是“父母官”称谓背后的统治思维使然。
现代服务型的治理模式决定了要将“父母官”扔进故纸堆。服务行政追求善治,将公众看作公共服务的对象,要求认真倾听并主动回应民众诉求,同时注重公众的广泛参与。因此,消除“父母官”脑中的僵化治理思维,比简单消除“父母官”称谓更重要。这一切,有赖于坚持用制度管权管人管事,优化权力结构,将权力关进“制度的笼子”,更有赖于强化人民对权力的监督,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。这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经之路。
作者:凌国华
稿源:齐网
编辑:梁小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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