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赵子舒(泰安二中 高一 六班 )
驻足凝视全家福,照片中的您慈爱的笑着,拉着我的小手,这一幕恍如昨日。如今4年过去了,那个小丫头早已长大,您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?
时光的沙漏沉淀了的记忆。在老家的日日夜夜,我享受与她度过的每个时光,我们一起拔门前狂生的野草,望春燕飞到横梁上筑巢,摘院落中成熟的葡萄,看田地中缠绕的瓜秧。她有孩子般的心灵,奶奶说喜欢太阳,小小的我便固执地找来一块大纸板,拿着红色的油画棒不停地为她涂出个太阳,她真的把纸太阳挂到了床前,没有发光,却令我感到了无比温暖。
跟奶奶生活的点点滴滴连成一片,眼泪洒在记忆的门里。
奶奶手中向来把玩着两个核桃,经过多年把玩,核桃变得光滑圆润,发着油黄色的金光。奶奶一刻不离它,连睡觉都把核桃放在床头边。一天,我突发奇想,对奶奶说:“这么多年这核桃里面会不会长小虫子了,我想摔开看看还能不能吃。”,我现在仍记得奶奶眼也没眨的让我按我的想法去做。就这样,我毁了她的一只“黄金核桃”,好奇过后我便无趣的走开了,只留下奶奶去收拾那核桃的"遗体",因再没有能与另一只匹配的核桃,她便又重新挑出两个划手生涩的核桃把玩,没有一丝怨言。如今,我手中紧握那被保留下的单只核桃,岁月打磨尽了其身上棱角,轮到我把它看作宝贝,回想,心中只是万分悔恨与无尽感激罢了。
长大后,我被接到父母身边上学,一次,看别人请假不上课,我便也把自己关到卧室中不去上小学,爸爸一下子火了,“不上学,想也别想,哭也得去!”爸爸从来没那么生气过,我也更生气了,含着泪任凭他怎么捶门就是不开。本要和爸爸拼个“你死我活”时,奶奶来了,她把爸妈拉到另一个卧室里沉静,只留自己到门口轻轻敲门,从容祥和又亲切的对我说:“好孩子,奶奶来了,肯定给奶奶开门。”我不肯轻易认输,她便搬个马扎,索性坐门外,耐心给我讲故事,从寓言到文章里的诗篇,从古人到她以前上学的经历,及没上完学的遗憾,我最愿听她讲故事,等故事讲完了,我也逐渐意识到我的错误,气早消了,于是默默收拾好书包,打开门,对那最了解我的人说:“奶奶,你在家等着我,我回来教你拼音。”
本以为,生活在蜜罐中的我可以永远有她的陪伴,可命运就是第一个带走了她,让我尝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生死离别的痛。当癌症晚期从医生口中宣布出时,我一下子傻了,从重症监护室出来,她身上布满了管子,连翻身都变得艰难。在疾病的折磨下,那么一个坚强的人也日趋脆弱。有一天,她对我说:“子舒,我看不到你了。”我鼻子一酸,说:“没事的奶奶,我去叫医生,你会好的。”奶奶总望着天花板发呆,然后缓缓转到墙角一侧流泪,我的心又无比酸痛。
一天中午,手机骤然响起,电话那端只听妈妈断断续续的抽泣:“你奶奶快不行了,你快来吧!”,我一下子愣住了,来不及思考,穿着拖鞋,蓬乱着头发就疯一般的冲向医院,只见爸爸的同事们围在门口,脸色沉重,小声讨论着什么,我的心掉了下去,我慢慢经过他们,踏着无力的步子进入病房,心电图已变为直线,只听到妈妈婶婶的抽泣。“回去吧!”婶婶对我说,我的脚不受控制,脑子早已停止运转,没说一句话转身离开病房。当我消失在大人视野中时,泪再也装不下了,一下子倾倒而出,第一次体会到泪流满面、悲痛交加的滋味。我放弃了笔直大道,只是沿着偏僻无人的小路一直走,一直走,想把自己埋藏在泥土中,一切为什么那么不真实,再看我一眼,再叫我一声,再抱我一次吧,奶奶!这次换我来给你讲故事,为你背三字经,叫你起床,整日整夜地守护你,再不离你半步,就算你要天上的太阳,我也一定去摘来给你。可是命运往往如此,失去了就不会追回。纵使我呼喊万次,纵使我悔恨千遍,奶奶也不能应我一声。
奶奶,你在天堂还好吗?奶奶,您放心,我会守护您所守护的家,我明白您尚未说出的话,我会阳光快乐的成长。放下笔,望向远方,无月无星,照片中那个小丫头早已变得懂事与成熟,她明白,奶奶是化作了天使,在时空那头,与她相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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