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语堂
自古文人就相轻,至今都如此。北宋时期,张耒作一首诗送给苏东坡过目,苏东坡笑他:“天边赵盾益可畏,水府右军方熟眠。这是热汤清炖王羲之。”张耒心中不服,也指出苏东坡的诗中人名用得不当,苏则要他去找曹操理论。这正是曹丕《典论》:“文人相轻,自古而然。”
傅毅和班固两人文才相当,难分伯仲,然而班固心高气傲,轻视傅毅,他在写给弟弟班超的信中说:“傅武仲(傅毅)因为能写文章当了兰台令史的官职,(但是却)下笔千言,不知所指。” 但凡人总是善于看到自己的优点,然而文章不是只有一种体裁,很少有人各种体裁都擅长的,因此各人总是以自己所擅长的轻视别人所不擅长的,乡里俗话说:“家中有一把破扫帚,也会看它价值千金。”这是看不清自己的毛病啊。
“文人相轻” 这句话虽然出自中国,但外国同行,也免不了会有相同的境地。如果落得个“文人相轻”也是外国的月亮更圆,那就大错特错。其实不然,放眼望去,地球上的文人们都是一个德性,“相轻”到人类的每一个角落,随便摘取几个片段足以证明。
“您有敌人吗?”巴尔扎克在1832年11月18日写给同行欧仁·苏的一封信里这样问道,他时年33岁。28岁的欧仁·苏用同样的语气回答道:“敌人?噢!问得好,当然有,而且有不少!”斯坦贝克的小说《愤怒的葡萄》是美国文学的经典之作,科森斯不以为然,评价“看不到十页就想吐”;亨利.詹姆斯是英美文学的泰山北斗,门肯却这奚落他“不但是白痴,而且还是出身于波士顿的白痴。世间再无比他更出格的东西了。”好你个门肯,说得够狠。当你看到怀特以“猪眼从不向天瞧,猪鼻专拱粪堆”来评价你时,各位方家会作何感想呢?最狠毒的是,英国政治史学家麦考利对苏格拉底的评价:“我读他的东西越多,越明白别人为什么毒死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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